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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全世界都不了解中國人》後記:例外的中國人



本書最早出版的,是日文版,書名為《品性下劣な中國人》,2014年11月由日本扶桑社出版,頗受日本讀者注目。2015年農曆新年前夕,香港開放出版社推出中文版,書名為《不受歡迎的中國人》。兩個月間,首版售罄,又發行了修訂版。郵購的讀者中,不少來自台灣,他們反饋:此書對台灣社會大有裨益,應該在台灣出版發行。


於是有了這個台灣版,書名更改為:《全世界都不了解中國人》。為不負廣大讀者的反饋與期待,筆者再次大幅修改書稿。對照香港版,台灣版在結構上、邏輯上、文字上更趨完善。惟割捨了附錄的筆者自傳部分,留待下一本。


鄧小平有言:「讓部分中國人先富起來。」於是,部分中國人富了起來,首先是那些有權有勢的,他們位處金字塔的頂尖;然後是那些接近權勢的,處於金字塔的上層。更廣大的中國民眾,則被壓在金字塔的底層,陷於相對貧困。貧富懸殊。


總之,部分中國人,變得闊氣起來,財大氣粗。闊氣起來的中國人,湧出國門,把中國人的種種弊端、陋習和劣根性,也帶出了國門。中國人展示於國際社會的種種「行為藝術」,令外國人皺眉。暴發戶?衣食足而不知榮辱?是的。崛起的中國,讓世界看到的,是不可思議的悖理:國家強大了,國民素質卻依然低下。或曰:硬實力提升了,軟實力卻並未提升。


中國人常說:「家醜不可外揚。」寧願集體遮醜。筆者卻甘願冒着得罪部分中國人的風險,寫作本書,決意把中國人固有的劣根性挖出來、把中國人不堪的真面目揭開來,揚揚家醜,讓世界認識中國人,鑒別其性,洞察其質,進而認識中國,把脈其走向,防範其負面的輻射力。


其實,非止筆者外揚「家醜」,中國人帶往各國的拙劣表演,本身就外揚了家醜。寫作本書,我要大大方方地告訴世界,當今中國人的基本特徵,就是這樣:缺乏公德,偷奸耍滑,見錢眼開,唯利是圖,明哲保身,冷血無情,熱衷內鬥,欺軟怕硬

,貪生怕死,奴性十足……


有人或問:別的民族就沒有這些問題嗎?比如南亞人、南美人或非洲人。筆者的回答:或許部分有,或許能找出若干相似性。但中國人的問題,具有更長的歷史、更成體系,頑疾至大至深。作為中國人,我至少比外國人更了解中國人的病症。為中國人把脈診病,我更有把握,更有發言權,也更有責任。


寫中國人,最難說服的,還是中國人本身。這是一個自以為是而又固步自封的民族。中國人向來不認錯,要他們承認自身存在的缺點、弊端、陋習、惡習,「難於上青天」。不認錯,不正視自己的問題,本身就是這個民族的劣根性之一。


有的中國人不僅意識不到自身存在的宿疾,反而以夜郎自大的心態,頑固地堅持:「中華民族是優秀民族。」有的中國人,雖然能意識到這些疾患,卻不以為意,仍以狹隘的民族主義心態,文過飾非。


有的中國人,雖不屬上述兩類,讀完本書,仍可能會跳起來說:「我不是這樣的中國人!」那麼,我首先請他冷靜下來,先不必對號入座,仔細想一想,究竟是不是

?有多少是?有多少不是?如果他仍然堅持說:「不是,一點都不是,我就不是這樣的中國人!」那麼,我要說:恭喜你,你大概屬於少數例外的中國人。


就像任何事物都有例外一樣,說到中國人,當然也有例外,儘管,這樣的例外,大約不超過5%。例外者,諸如:那些先知先覺、痛感民族劣根性而不甘同流合污的中國人;那些幡然醒悟、深以為恥、有意從自身做起而重塑民族形象的中國人;那些產生宗教信仰、決意洗心革面和脫胎換骨的中國人……


當然,還有更稀少的一類:天生純質,如荷花,出污泥而不染。這類中國人,是如此稀有,實在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了。


克拉瑪依「友誼館」突發大火(1994年,中國新疆),在場官員盡都奪門逃生,拋下數百名兒童在烈焰中掙扎、慘叫。只有一名舞蹈教師,奮勇搶救孩子,在她的救助下,十二名孩子逃出生天,但她自己的兒子卻葬身火海。她是例外的中國人。


兩歲女童被兩部汽車連續碾軋(2011年,廣東省佛山市),十八個過路人,盡都熟視無睹,拒不伸出援手。但第十九個人,一名拾荒婦,終將那血淋淋的小生命抱起。她是例外的中國人。


游輪「東方之星」翻沉於風雨中(2015年,中國長江),船長與船員棄船逃命。政府救援,僅救出2人。官方媒體,只聚焦當局的救援工作,並肉麻吹捧參與救援的官兵是「中國最帥男人」。然而,唯一的好人好事,卻是:游輪翻沉地段,湖北省監利縣,在救援和善後的那段時間,當地民眾善心流溢,對遇難者家屬、甚至任何抄外地口音的陌生人,賣花不收錢,搭計程車不收錢,進飯店不收錢,有人要付錢,飯店老闆甚至會客氣地把他們推送到門外。備受當局監控和虐待的遇難者家屬,得到的唯一安慰,就來自監利縣的普通民眾。他們是例外的中國人。


本書不得不涉及政治。因為,中國人的問題,無論從歷史還是現實看,很大程度上,都與政治相關,尤其與政治制度相關。上行下效,上梁不正下梁歪,這些中文成語,早已明示統治者對民眾的示範效應。必得透視政治、解剖政治人物,才能探測到諸多問題的源頭。


制度黑暗,凡兩千年。可幸的是,當代中國,儘管紅牆森嚴,紅朝魔力無邊,把控著社會的每一道縫隙,反抗的中國人卻代代相傳、生生不息。上世紀五十年代,有質問體制的右派;六十年代,有勇敢反毛的烈士;七十年代,有人頭攢攢的民主牆

;八十年代,有波瀾壯闊的八九民運;九十年代,有獨立尋找信仰的法輪功群體;二十一世紀,有與極權者鬥智斗勇的維權律師群體……


挺身而出者,儘管不是大多數,或許,又是一個5%,卻是這個民族最後的魂魄所在,微茫的希望所在。也是例外的中國人。


2015年7月,於紐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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